编者按:技术的作用比以往任何一个时间里都要重要,它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文化、政治和社会。鉴于我们在电子科技类产品和app上面消耗的时间如此之多,理解那些决定了技术怎么样影响我们生活的原则就显得很有必要了。Fog Creek Software CEO,@Glitch & Manuscript的开发者Anil Dash,提出,要想解决技术面临的一些最严重的问题,必须先从理解技术的共同原则开始。这篇文章就是他的总结。
技术不是产业,而是变革现有体系制度下的文化和经济的手段。如果我们只是把技术看成是我们购买的一系列消费者产品的话,这一点会有点难以理解。但是技术远不单单是我们手上的手机,如果我们大家都希望对技术公司如何塑造我们的生活做出好的决定,尤其是如果我们大家都希望影响那些技术从业者的话,我们就必须理解社会的一些根本转变。
甚至对我们长时间这些深入沉浸在技术世界的人也会措施那些塑造其影响的驱动力。因此,以下我们将识别出一些关键原则来帮助Wimbledon理解技术在文化当中所占的位置。
关于所使用的app和服务,任何一个人都必须要知道的最重要事情之一,是技术创造者的价值观根植于我们正真看到的每一个按钮、每一个链接以及我们正真看到的每一个鲜艳的图标上。软件开发者在设计、技术架构或者商业模式方面所做的选择都有可能对作为用户额我们的隐私、安全甚至公民权利产生深远影响。当软件鼓励我们拍方形的照片而不是矩形时,或者让客厅的麦克风随时倾听我们,或者让老板随时都能联系到我们时,它不仅会改变我们的行为,也会改变我们的生活。
我们在使用新技术时生活当中的一切变化都是根据那些技术创造者确定的优先级和喜好而发生的。
流行文化把消费的人技术当做是永不停歇的向上发展,会不断为每个人把东西做得更好。但事实上,新技术产品通常要进行一系列的权衡,在改进可用性欧哲设计的同时也需要在隐私及安全等方面做出牺牲。有时候对一个社区更有利的新技术会让别的社区情况变得更糟糕。最重要的是,仅仅因为特定技术在某些方面“更好”并不能够确保它受到广泛采用,或者会导致其他更流行的技术获得改进。
事实上,技术进步很像生物世界的演进:虽然整体是在慢慢的提升,但这一路上也会遇到死胡同或者出现退化或不均衡的折衷。
我们可以对现代技术产品保持批评与质疑,但是也不必认为创造技术的大多数人都是“坏人”。在见过全世界成千上万创造软件和硬件的人之后,我可以作证,他们老说要让世界变得更美好是发自肺腑的。技术创造者对于想要产生积极影响的想法是非常诚恳的。与此同时,让那些做技术的人理解意图好并不能免除他们对自身工作产生的不良后果所负的责任也很重要,不管其用意多好也不能。
应该承认技术圈的大多数人用意都是好的,这一点很有用,因为这可以让我们遵循那些意图,减少那些用意不好的人的影响,同时确保那些考虑欠周的技术人的陈腔滥调不会掩盖了绝大部分深思熟虑认真负责的人的影响。如果我们大家都希望有效地让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所创造的技术负责的话,相信大多数技术工作背后的意图都是好的这一点也必不可少。
那些学着去创造技术的人往往对自己最喜欢的编程语言或者设备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一切细节都如数家珍,但一般都不大可能知道为啥特定技术就能欣欣向荣,或者那些火不起来的技术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尽管我们尚处在计算革命的早期,因为很多先驱都还活着并且还在创造今天的技术,但是我们大家常常会发现近至几年前的技术史都已经被抹去。为什么你喜欢的app能取得成功而别的就不行?这样的app取得成功前都经历过哪些失败尝试?那些app遇到过什么样的问题——或者它们又导致了什么样的问题?当我们围绕着当今那些最大的技术巨头树立神话时又是哪一位创造者或创新者被从故事中抹去了?
所有这样一些问题都被遮盖、消声或者有时候被故意提供了不准确的问答,为的是打造一个光鲜的、必然的技术进步的故事。当然,这并不是技术界独有的现象——几乎每一个行业都能发现类似的问题。但当今天的技术创造者无法从之前的人身上吸取这次的教训的话,技术世界这种不顾史实观会产生难以处理的后果,因为哪怕他们想吸取这次的教训也了解不到正确的历史。
像法律、医疗这种成熟的学科,我们往往看到在经过几个世纪的锤炼之后,往往会明确要求把道德培训纳入到专业课程里面。但现在这些几乎没办法阻止违反道德的事件发生——我们看到一些本身极不道德的位高权重者却跑到顶级商学院得意洋洋地吹嘘其道德计划。但是对道德关怀的的基本熟悉度使得那些领域能够比较顺畅地开展开明的对话。更重要的是,这确保了那些想要把事情做对以及想要以符合道德的方式做事的人有一个坚实的基础。
但直到最近,在技术界的一些最过分的事情引起大家之前,大家都不怎么期望将道德教育纳入到技术培训当中。旨在提升那些已经进入技术业的人的道德知识的计划还非常少;继续教育基本上还是聚焦在掌握新的技术技能而不是社会技能上。这个问题没有银弹;以为让计算机科学家和文科生紧密协作就能极大地解决这些道德关切是过于简单化了。但如果技术专家希望继续赢得目前正在享受到的公众的广泛支持的话,他们就得迅速熟悉那些道德关切。
过去几十年,社会对技术业的尊重已经大为增加,但这往往会导致他们认为创造技术的人是绝对可靠的。技术创造者现在经常被当成是医疗、人力、交通、基础设施以及政治政策等许多领域的权威——哪怕其实这些人根本没有这些领域的背景。但是知道怎么做iPhone app未必意味你了解一个你从未做过的行业!
最好、最深谋远虑的技术创造者会深度地、真诚地与他们希望帮助的社区互动,确保自己解决的是实际需求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颠覆”原有系统的运作方式。但有时候新技术对待那些社区非常无情,而且创造了那些技术的人手上拥有足够的金融和社会资源,以至于其方案的缺陷也没办法阻止它们颠覆生态体系的平衡。技术创造者往往有足够的钱支撑这些技术,所以这些人甚至对自身设计瑕疵的副作用都没有注意到,尤其是如果他们跟那些受到这些瑕疵影响的人一点接触都没有的话就更是如此了。而技术业的构成令这样的一个问题更加雪上加霜,因为那些最容易受影响的社区很少或几乎没有人属于创造新技术的团队一员,这阻止了那些团队意识到对边缘人群影响尤其巨大的关切。
技术创新在流行文化当中最流行的形象就是在宿舍或者车库诞生出来的天才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突破性的创新。像乔布斯这样的神话就是这样被制造出来的,“iPhone的发明”完全是一人之功,但其实背后离不开成千上万人的努力。事实上,技术从来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创造者的成就离不开其所在社区的洞察和价值观,而且几乎每一个突破时刻都是数年乃至于数十年类似产品的前仆后继之后才取得的。
孤胆英雄式的创造者神话尤其具有破坏性,因为它使得折磨着整个技术业的排斥问题更加恶化;那些受到媒体赞美的孤独天才的背景很少会像真正的社区那样的多样化。尽管媒体也许会从给个人颁奖或认可个人中获益,或者教育机构也许会受到激励建立起那些个人的方法论好从中沾沾光,但真正的创新故事是很复杂的,牵涉到很多人的努力。对于任何有别于此的叙事方式我们都应该保持高度的警惕。
只有15%的程序员在初创企业工作,在很多大型技术公司,大多数员工甚至都不是程序员。所以关注于在知名初创企业工作的程序员的文化与习惯,通过这些来定义技术会让社会对技术的看法产生极大的扭曲。相反,我们应该意识到做技术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在那些不算“技术”的组织或机构工作的。
此外,市面上还有很多的独立技术公司——制作网站、写定制软件的小型独立工作室或者中小企业,还有很多最有才的程序员,他们偏爱的是前面这些组织的文化或挑战,而不是那些最著名的技术巨头(编者注:比如Basecamp的DHH、Jason Fried就是其中的例子)。我们不应该无视这个事实:初创企业只是技术的一小部分,我们不应该让许多初创企业的极端文化扭曲了我们对技术整体的思考方式。
如果你想要理解为什么技术的运作方式是这样的话,则理解技术公司的赚钱方式就显得非常重要。
广告:Google和Facebook几乎所有的钱都是靠卖你的信息给广告商赚来的。几乎他们创建的每一件产品都是为了从你身上提取尽可能多的信息,所以这可以用来建立有关你的行为和爱好的更加详细的用户画像,而广告公司制作的搜索结果和社会化新闻流会受到强烈的激励,尽量把你推到展示更多来自这些平台的广告的网站或者app上。这是一种围绕着监视而建立起来的商业模式,尤其惊人的是大多数互联网企业都是靠这种模式生存的。
大企业:一些更大(往往也更无聊)的技术公司,比如微软和Oracle、Salesforce的赚钱路数则是从其他需要商业软件但是如果软件容易管理并且容易锁定员工使用方式的话愿意付高价的大公司身上赚钱。这种技术使用起来很少会令人愉快,尤其是因为它的客户痴迷于控制和监控自己的员工的话,但这些其实是技术界最赚钱的公司之一。
个人:像苹果和Amazon这样的公司希望你直接为他们的产品或者在他们店里销售的其他产品付费(尽管Amazon的Web Service也是服务于上面的大企业市场)。这是最直接的商业模式之一——当你购买iPhone或者Kindle的时候,或者当你订阅Spotify的时候,你确切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因为这并不依赖于广告或者把购买的控制权交给你老板,这种模式的公司往往是个人拥有最大权力。
就是这样。技术圈几乎每一家公司在做的都是这三种事情之一,通过观察跟这三种商业模式关联的方式,你就能够理解为什么他们会做出那些选择。
这种模式跟传统成长型公司有很大的不同,后者通常从小企业起步,主要是通过吸引直接购买产品或服务的客户来发展自己。跟过去靠来自付费客户的收入增长的老公司相比,按照这种新模式发展的公司可以发展得快很多、庞大许多。但这些公司对自己进入的市场承担的责任也小很多,因为他们首先是为投资者的短期利益服务,然后才会考虑用户或其社区的长期利益。
这种商业计划的无所不在会导致那些没有拿到风投的公司几乎不可能与之竞争。靠从客户身上赚到的钱发展的正常公司承受不起长时间亏损的代价。这不是一个公平的竞技场,往往意味着公司要么只能做独立经营的小企业,要么成为一头庞然巨兽,几乎没有中间选择。其最终的结果跟电影业非常类似,市场上要么是规模极小的独立艺术电影,要么是大型的英雄大片,几乎没有其他流派。
这些大型的新技术公司最大成本是什么?雇码农。他们把融资的绝大部分都用来招聘和挽留开发其新技术平台的程序员。这大笔的投资很少会投入到服务社区或者为创始人或投资者以外的人配置股权的事情上。谁说建立一家价值特别高的公司就得为不同类型的人创造大量的岗位?这不是他们的志向。
对于局外人来说,创建app被看成是一个高度理性的过程,工程师会根据哪种技术最先进最适合待完成任务来进行选择。但事实上,选择编程语言或者工具包之类的事情要取决于特定编码者或者经理的率性,或者干脆取决于流行什么。技术创建的流程或方法论往往会遵循时尚或流行趋势,影响着从如何开会到如何开发产品的一切。
有时候创建技术的人会想找点新颖的路子,有时候他们只想回到自己过去额技术路线,但除了对技术优点进行客观评价以外,这些选择还会受到社会因素的影响。一项更加复杂的技术对最终产品的价值未必就会更高,所以尽管很多公司喜欢吹嘘自己的新技术是如何的先进或者有抱负,但这些并不能保证能给一般用户带来更多价值,尤其是当新技术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新的bug和无法预期的副作用时。
在大多数行业,如果公司开始做坏事或者利用起消费者,它们会受到调查并批评其行动的记者的牵制。然后,如果他们还是继续滥用并且情况变得足够严重的话,这些公司会受到当地、国家、政府或国际立法者的制裁。
但今天,大多数技术行业媒体都是集中报道那些新产品或原有产品新版本的发布,那些报道技术重要影响的技术新闻记者的稿子往往是跟着新手机评测的文章一起发,而不是放在商业或文化专栏的显著位置。尽管随着技术公司的财富和势力已经大到荒谬的地步,这种情况已经开始变化,但报道仍然受到媒体公司内部文化的约束。传统商业报道记者在主流媒体机构往往有资历,但是通常都不熟悉基本的技术概念,对于报道金融和法律的人来说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与此同时,专制的技术报道记者也许更能理解技术对文化的影响,但是却被分配去报道产品发布而不是范围更广的公民或社会关切话题。
如果考虑到那些经常自诩精通技术的监管者和当选官员时,这样的一个问题就显得严重多了。那些甚至连在智能手机上安装app都不会的政治领袖是不可能充分理解技术的,自然也不可能对它进行合适的监管,或者在技术创造者违背法律时分配法律责任。甚至在技术对社会构成了新挑战时,立法者的工作也远远滞后于现状。
没有了新闻和立法有力的矫正,技术公司的运营往往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这种现实的后果往往落在那些技术圈以外的人身上。更糟的是,鉴于技术巨头间接的商业模式,靠或抗议等传统手段的传统活动分子其行动通常效率不高,因为哪怕活动分子能有效地察觉缺陷,但是技术巨头仍旧能靠广告或监视(“收集数据”)或风投继续运营。
如果一切都那么复杂,而且有关技术的那么多重点都不明显的话,.是不是应该放弃希望了?不。
一旦我们理解了塑造技术的力量,我们就可以推动改变。如果我们大家都知道技术巨头最大的成本是吸引和招聘程序员,我们大家可以鼓励程序员共同倡导雇主促进道德和社会进步。如果我们大家都知道给大公司撑腰的投资者会对市场的潜在风险做出响应,我们大家可以强调如果他们把宝押在行事方式对社会不好的公司投资风险就会增加。
如果我们理解大部分技术用意是好的,但缺乏历史或文化背景来确保其影响与意图一样好的话,我们大家可以确保他们提前获得必要的知识来防止伤害的发生。
在我们这些创造技术,或者热爱技术在赋能和改善生活所发挥作用的人当中,有很多人都在努力与技术的众多副作用作斗争。但也许如果我们从一些有助于理解技术真正运作方式的共同原则开始的话,就能够开始解决技术的一些最严重的问题了。